夜之城持续了整整五天的雨终于结束了。
当浮空车顺利降落在塔顶的时候，V克制住了用手触摸难得阳光的冲动…良好的公司训练让她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优美的形体动作，引擎刮来的风让她身上的西装轻微作响，她微微眯了眯眼等待赖宣这次欧洲之行的结果。
不得不说赖宣的安保恐怕超过了任何时期的荒坂三郎…
当航母攻击夜之城海滨的那一刻，又或是赖宣成为荒坂真正意义上总裁的时候太多人想让他死了。
饶是V都被外附骨骼散发出寒气的重装士兵挡住了——
“V？”
赖宣不好的表情上硬生生挤出了一个笑容。
瓦莱丽轻轻点了点下巴，若有所思一般，“赖宣…”
荒坂赖宣对这种称呼上的问题没有任何在意的意思，直接打断了V的问候。
“称呼先生就可以，不必带职级。”
V：“赖宣先生，反情报部门已经整合完毕了。”
赖宣点头。
“非常不错，V小姐。”
“容我处理一下问题，你跟着我来。”
赖宣饶是在欧洲受挫了，但整个人还是精干有力，快步走向前方，身后一大票人洋洋洒洒跟着从机库一路向着荒坂塔去，路上荒坂赖宣熟练地处理着下属递来的文件，平板设备的审批授权等等——
这其实是一种极其明显的讯号：
权力收拢。
自从绀碧之战以后，赖宣就硬扛着各个大区分部负责人的意见，血腥处理了一大批人，用各种手段将重要行动的审批权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在任何混乱的情况下，权力集中貌似都是首脑不得不考量的措施。
而赖宣不仅这么想了，他还这么做了。
“这个行动报告我需要再看看。”
赖宣手里捏着行动报告，安保的某个主管脸色有些僵硬，只能原地站着目送这一大票人脚步匆匆往荒坂的中庭走。
“嗯哼…看样子那家伙在行动里耍了小聪明之类的，这样的事情或许你不应该理会。”
反情报部门玩的就是情报和人心，那家伙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慌张，深谙荒坂内部运行规则的V知道那家伙恐怕没料到代管夜之城分部的全球总裁会截留他漏洞百出的报告。
“你得明白，只要我有一次这样的表现，下面的人就会更老实一些；荒坂这套我也很清楚，V。”
“捞钱，做点小手脚没什么，但眼下不可以。”
荒坂赖宣微微一笑，V稍微一愣，等反应过来赖宣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
于是她连忙追了上去，“欧洲那边的情况呢？”
赖宣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中庭还有一场恶战，这帮白皮恶棍吃进去的肉就没有吐出来的道理，更何况我那聪明的妹妹愿意把肉送上去给他们吃。”
“他们巴不得荒坂被裂解，这压根没得谈，你应该清楚是什么结果的——所以你不该问。”
V长出了一口气。
情况果然比想象中的更为恶劣。
赖宣的脚步站定，V也跟着站在了中庭门外——
“让荒坂本部的全体股东参会。”
V知道现在这步跟自己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了，毕竟自己只是个夜之城分部的反情报部门长官，曾经从詹金斯身上夺取的特别行动部门长官的职级早已被东京回收。
“还有——”
赖宣冷笑着说道：“缺席的人我希望明天能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他的辞呈，荒坂会为殚精竭虑的他们提供极好的养老设施环境。”
说话间，那些身披荒坂重甲的荒坂忍者都各自离开，宛如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夜之城的管理层都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荒坂最高掌权者的话被AI准确识别到了。
“已为您重新调整日程安排，协议已下放，目前全部完成应答，无一人缺席。”
赖宣点了点头。
总算不全是些往枪口上撞的傻子，还以为本部有效仿欧洲那些土皇帝的家伙呢…
“V？”
V听到有人喊自己，本来还在神游想欧洲人到底怎么找荒坂麻烦的她猛地回过神。
“你也来。”
荒坂赖宣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就走进了中庭内部。
门口的荒坂精锐士兵将枪提了提，算是行礼邀请V进入——
V下意识看了眼周围，这才发现所有人都站在她身后半步距离，包括那些夜之城刁难过V无数次的股东…
有畏惧，有羡慕，有嫉妒，也有不满…
看着泰然自若的徐之对自己露出一抹微笑，V扯了扯西装的下摆，迈开腿走进了中庭。
“手上沾了血就是升得快。”
这帮人除了衣服穿得名贵了一些其实和市井小人并无区别，甚至做事和做人更充满狭隘——
“我看V这么年轻，倒是真挺会爬的…”
除此之外，各种窃窃私语开始不绝于耳。
徐之听着那些话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众人压低声音说着那些有的没的，甚至臆想之言的时候，徐之爽朗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真不想说你们都活在狗身上去了——”
“没有特别行动部门这个机构，你们竟然可以公开讨论反情报部门的长官，是真的以为自己屁股很干净么？”
本以为徐之会和他们站在一起的这些股东管理层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这种过于明显的反间计，徐之听都懒得听…无非是想在自己的耳边吹吹风，说V要把自己给踹出去了罢了…
“想进去么？”
徐之笑眯眯地扭过头看着这些似人似鬼的家伙们。
“那就在绀碧替赖宣大人把剩下的叛逆全部清除，或者…你们也可以去欧洲历练历练。”
果不其然，这些酒囊饭袋的表情唯恐避之而不及，徐之一阵冷笑。
转过头的他有些担忧地看着中庭。
赖宣一向看重的是能力，欧洲的事情…恐怕他需要V这样的狠手来解决。
毕竟综合来看，V在整个荒坂的履历里全部采取的是激进措施，甚至很多临场反应都非常极端，简单有效，用强权和绝对的机会嗅觉镇压…
反情报部门需要这样的人，赖宣也需要这样的人。
如果不是V，绀碧的变数就会无限扩大…
……
“请这边走。”
士兵带领着V向前走，常规的武器搜身和义体停用全都有。
深呼吸一口气的V快步走到会议桌前，停在末尾位置的他看着前方来回踱步打电话的赖宣——
“随便坐，V。”
V点了点头，坐在了离赖宣稍近一点的位置上，并未坐到赖宣的侧面。
“欧空局这么做不是一次两次了，人权理事会现在也跟着这帮野狗一起咬人…既然说荒坂没有人权，那我们就贯彻到底。”
“太空空间议会还是那个态度么？”
赖宣揉了揉太阳穴。
他胸口有着明显的起伏，V甚至都做好了听他大声咒骂的准备，然而赖宣表现出与荒坂内部传言完全不一样的冷静姿态。
“嗯哼…”
“反情报部门的负责人就在我跟前，本来这场会该由她来负责的，但我决定亲自参加。”
V眼观鼻，鼻观心…
她猜赖宣手机那头肯定在说这样太侮辱荒坂了，毕竟这种会议让身为荒坂全球总裁的赖宣参加只会让那些欧洲人更加猖狂，不过赖宣还是亲自去了，又留了自己…
V实在想象不到他要怎么从欧洲太空空间理事会里讨到好处。
“就这样说定了！”
赖宣挂掉了电话，手叉着腰来回踱步。
大概有四五分钟左右——
平复了心情的他这才缓缓说道：“V，凛如何了？”
V没来由一阵紧张。
赖宣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
饶是V以荒坂员工自居，按照赖宣的意思协助凛拿到了可敬物流公司这个基本盘…
可若是按照赖宣的意思，可是要把凛当做一个暗藏的后备手，以近乎于口头协定的做法让凛在关键时刻出手。
但事实上V没有勇气放弃公司的事业，转而投入泥坑一般的夜之城摸爬滚打，可她无形之中却又损害荒坂这个集体的利益帮助了凛。
赖宣微微一笑，“这问题并不难回答，即使被称为因为权力或交易而绑定的纽带也罢，凛帮助我太多了…”
说完这句话，实际上赖宣已经隐隐约约有种猜想，凛追求的并非是巨量的个人财富或是公司扩大。
用荒坂当做利剑或在内部瓦解荒坂是赖宣不敢与任何人说的秘密…
“或者说用恩人来形容都不为过。”
“你和他关系不错…我的联系他都没有回应，所以只能如此冒昧发问了…”
V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不知道是不是疑惑的轻笑…
“呵。”
多么稀奇的事情…荒坂脾气最为古怪的太子爷是个讲礼貌的人？
V嘴角的笑容泛起了一丝苦涩，“他最近…有个公司的姑娘现在就剩下一口气吊着，医生现在还不能保证她是不是还能活下来。”
“当然这就是把relic样芯差插进脑子里的那个姑娘。”
赖宣的表情明显变得更疑惑了。
倒不是因为relic被用了这件事，他只是在疑惑为什么凛会因为手下的人什么都不做了像是把一切事情放到了一边…
另外他猜到了V和凛的关系非常不一般。
于是指了指V随后又隔空指向了旁边…
领悟力惊人的V知道这是赖宣在询问她和凛的关系。
“没错，我们是…呃。”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赖宣只能把这个话题岔开，“有什么需要的话，荒坂会不留余力支持的…尽管说。”
“那颗芯片连线我手下的网络安全专家正在网络里追，我猜地面上还有很多华子和我父亲的人留着…”
关于感情的猜测对话就在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
赖宣的表情突然换上一副正色，V也立马严肃了起来…
“最近公司里有一份传言，你作为反情报部门部长知道的肯定不比高层少，有关于荒坂的事情——”
V听完赖宣的话轻轻点了点头，“准确来说是分裂对么？”
赖宣缓步走动，边走边说，用这种动作可以放松神经，顺便把事情捋一捋，这是荒坂赖宣的老习惯了。
“我不知道华子给欧空局允诺了什么，那帮欧洲人现在从法理上开始承认地外有一个荒坂了，我们辛苦建立的空间站和地外卫星…以及最重要的资产神舆入口都处于华子的控制之下。”
说话间，赖宣背后的全息屏幕放着世界各国媒体的新闻，无一例外这些都是在说荒坂这次权力之争的。
“下面是一条重要简讯：”
“有关于荒坂家族内斗丑闻以及违反人权实验风波结束后，荒坂现任继承人荒坂赖宣发布了讲话，该位荒坂新任继承人一上任就采用军舰围堵独立区域夜之城的冒进手段，这无疑让荒坂的负面声音更多了一些。”
“夜之城、新美国以及部分自由州都对荒坂这一霸权行为表示了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