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人在某些情况下的偏执近乎无可救药。
自我认知是否完美，其实每个人都在乎，尤其是夜之城这样的烂泥坑——
人们只能假装不在意，又或者放弃对这一命题的思考。
“完美无缺，我是你得到的礼物。”
她太渴望这一刻了，不再是那个把自己当做残次品奉献的女人，也不是艾玛·沃特森，而是真正意义上太平洲的女皇。
就像第一次遇见这个小家伙那样。
艾玛为心脏的跳动而备受负罪…
家庭，一切种种不如意的生活，包括道德斥责着她的灵魂。
而崩溃过后必然是一次系统重组。
艾玛想回应那份自认为承担不起的感情。
“要品尝吗？全新的。”
车窗外的夕阳，还有那些几乎在傍晚就会开启的霓虹灯——
它们迅速掠过，在艾玛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她指尖轻轻划过林跃的掌心，声音带着久违的松弛感。
只是她忽略了面前“小狮子”不再是对周围环境敏感，也不再是那种经得起挑逗的家伙了。
反客为主，轻而易举。
随着一阵惊呼，想要当“夫人”的艾玛节节败退。
“那是不必要强调的事情，艾玛。”
林跃破天荒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而是直勾勾盯着对方，“这些事从来不是击垮我们关系的主要因素，我只是想让你和你的过去快点告别。”
艾玛愣了一下，感觉手心痒痒的。
那家伙冰凉的金属质感义体手指摩挲着她手上的疤痕，艾玛的皮肤不是大面积的义体覆盖，可她偏偏就喜欢把这些留着。
疤痕长了又长，艾玛一直很喜欢皮肤刺破的感觉，就像是昏沉时来一口闪闪一样，那样才能感觉还活着。
只是随着面前的人越走越远，艾玛忽然发觉她失控的因素只剩下这最后一人。
“很丑吧？”
艾玛最喜欢“暴雨”前耳语的环节。
这个时候的情话最动人。
“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我来之前，医疗部的人不建议我这么做，但我想给你和我一次重新认识的机会…”
“所以我才说了那些话，如果伤到你了，并非我故意想要揭开你的伤疤…只是我觉得你需要知道这些事情。”
面前的家伙无比认真。
艾玛的表情就像是定格了一般，瞳孔里只有年轻家伙的炽热注视。
“你的每次决策都把自己的安危放在了脑后，是不是以为自己像物品一样死掉就好了？”
“你进入网络，是知道奥特的后备手段是什么对么？”
艾玛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脸颊侧开，用惊心动魄的美回避她病态到极致的想法。
说真的。
林跃第一次知道艾玛竟然打着成为程序的主意付出一切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莫名心疼。
程序在艾玛看来是干净无邪的，她最渴望给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
只是她的过往是一场精心营造到极致的骗局。
他怕她心死了。
“刚刚不是要对我进行审讯么？”
“嗯？夫人？”
饶是林跃的话听起来有无比雄厚的底气，但眼睛里的担忧还是出卖了他。
艾玛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她看着凛双手轻轻搭在他的宽厚肩膀上，“我说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第一次认识你，你就对我动手动脚，当然我知道你很怕——如果能拿我的命换你进狗镇你也会毫不犹豫。”
“唔，我的小佣兵学坏了，不是那个为了应付狗镇士兵检查给我着急忙慌处理伤口和穿好鞋子的家伙了。”
林跃听到这番话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往常的雨给人烦闷的感觉，而艾玛说完这些以后哗哗的雨声开始逐渐变得密集，仿佛给这一对解脱了枷锁的情人们盖上一层保守秘密的隐私帘。
车身轻轻刹住。
前方就是狗镇和太平洲的安全区域，自动驾驶不会继续进行了。
骤雨砸在玻璃上。
艾玛趁机挣脱了林跃的怀抱，扯松的衣领露出脖颈和锁骨后因为植入那个性偶义体的旧伤…
她望着雨幕中狗镇森严的轮廓。
“知道吗？那个假汉森只有一句话没骗过我。”她眼睛里闪烁着捕食者一般的光芒，“他说我是个贱人，爱上了另一个人，我想我确实如此…”
呼吸声在车厢里乱撞，交缠在一起怎么都钻不出去。
“我爱你，亲爱的。”
“我一向也不吝啬我的表达，你呢？”
女人用温柔的吻夹杂着语句询问着对方，像个需要获得十足安全感的小孩子一般在置气。
聪明的人当然知道怎么做。
同样的话，林跃送给了对方，同时他也读懂了艾玛那点小情绪，她想要找回对等的感觉。
于是某人像是摆烂一般关闭了战斗义体。
“悉听尊便，夫人。”
“这次我可进不了狗镇了，现在我是被你抓住的夜之城二流佣兵，并且冒犯了你。”
对方的可爱模样让女人心情大好。
于是攻守再次交换。
没有任何钳制，也没有因为恋痛而要求对方下手的意思，艾玛像是在慢慢品尝一场美梦，又或是饥饿之时面对香甜的蛋糕一点点啃食。
干瘪的灵魂宛如枯树，但是爱会慢慢浇灌，使其丰满，枯木逢春。
……
——
【艾玛：关于之前的事，我想我没法做到彻底忘记，凯瑟琳那边我自有安排，现在的我还是更愿意做我自己，我喜欢任何时间段我们相处的模式，并且我只知道我就是属于你——所以谢谢啦，亲爱的。】
【艾玛：夜之城一切顺利，常回来品尝好吃的东西，嗯？】
【艾玛：任何网络活动都停一下，网监咬得很死，玩命想把这片网区抢回去】
【艾玛：真希望你还能提得起力气干活儿:P】
林跃笑了笑，将手中的短信关闭。
战后的一周不到，夜之城尤其是主城区建筑几乎看不清网络大战过后的影响了。
毫无疑问，堂堂太平洲梦想家的超级网络武器、公司压制的解脱者、刺杀三郎的唯一真凶、掀起公司广场抗议狂潮的传奇独狼此刻就像个过路人靠在某处移动酒吧旁的电线杆上看着新闻54台。
工业啤酒里面含有甲醇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
林跃花了十欧元买的这东西，为了避免欧共体网监的追查银行账户也是需要消除的。
所以现在的林某人是不折不扣的夜之城金融机构判定为毫无抗风险能力的底层工作者。
再加上他这个行为脸板的身份上背了很多罪名。
最瞩目的一条就是：煽动他人袭击NCPD警官…
身上没几条事能算是夜之城正儿八经的土著么？那显然是不行的，林跃出现在夜之城是为了欧洲的事情时刻做准备着。
瞥了一眼旁边几个正在交易违禁品的帮派成员一眼，林跃继续盯着移动酒吧上方屏幕有些模糊的电视。
“我是齐格·Q，欢迎大家来到今天的今夜漫谈。”
“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一名专家，夜之城网络大崩溃后目前已知从网络里全身而退的唯一一名黑客——”
“呃，抱歉？您能讲讲您之前是供职于哪家公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