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真人缓缓松了口气。
他其实也不是怕墨画定力不行,而是害怕墨画脑海中的那枚“牵心引情堕欲金针”作祟。
万一这金针,失控作祟,产生不可预料的变化,麻烦就大了。
尤其是这半夜,少男少女,一个俊俏,一个貌美的,万一引动心欲,麻烦就大了。
甚至,他都有点怀疑,这是华家在给墨画“做局”了——如果不是那位华小姐,身份真的太高,不可能拿来做饵的话。
想必即便是那华真人,也没胆子拿这位大小姐来做饵。
“你自己小心,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诸葛真人想到这里,也不再多说,转身欲走。
墨画却忽然喊住诸葛真人,“真人……”
诸葛真人转过头,墨画小声问他:“华家,为什么要去抓小……白子胜那个小子?”
“华真人说了,道廷下令了。”诸葛真人道。
墨画摇头,“就算道廷下令,按华家的秉性,也未必会照做。”
诸葛真人有些诧异,“你很了解华家?”
墨画只能道:“我……感觉是这样……”
诸葛真人沉吟片刻,问道:“那个白子胜,跟你有关系么?”
墨画摇了摇头,“没关系。”
诸葛真人道:“那就别管那么多,这件事跟你我都没关系,你也千万别插手,别逞一时意气。切记,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件事若出了岔子,华家肯定又得记恨你。”
“行吧……”墨画点头。
“你自己留心,我回去了。”诸葛真人说完,起身又想走,可转身余光一瞥,见到墨画桌子上的阵法,又突然顿住了。
他拈起桌上的一副阵法,看了几眼,瞳孔一缩,又看向墨画:
“这是你刚刚画的?”
墨画缓缓道:“是……我刚刚看阵书的时候,随手勾的几笔。”
诸葛真人浑身的懈怠劲骤然一消,目光凝起,“你……随手勾的?”
墨画缓缓点了点头。
“你……”诸葛真人似是不太能相信,斟酌着措辞,“你……筑基?谁……教你法则了?”
“也没谁教我……”墨画挠了挠头,谦虚道,“就是画阵法的时候,顺带着,随便悟了点……”
画阵法,顺带着,随便,悟了点……
诸葛真人心头喃喃重复着,仿佛是在大白天听人说鬼话。
墨画不太明白,疑惑道:“随便悟点法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诸葛真人那一瞬间,似是感受到了来自筑基的嘲讽和羞辱,甚至有一瞬,起了一丢丢杀心。
跟墨画聊天,有时候不起一点杀心,的确是有点困难。
诸葛真人深吸了两口气,才把这股“非分之想”按捺下去。
他板着脸,把墨画画的阵法,塞进了衣袖里,咬牙说了一声“我走了”,然后就径直地走了。
墨画也不知道,为什么诸葛真人,突然就不高兴了。
不过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真人么,是羽化,是高人,有时候性格跟女人一样,大抵都是阴阳不定,喜怒无常的。
要包容别人性格上的缺陷。
这点墨画自认为自己,还是很大度的。
他用阵法,将被踹坏的房门重新加固好,然后又坐回位置上,继续秉烛读书,研究阵理了。
……
休整了一夜,次日众人出发。
不过这一次,队伍中多了一个人。
华家的大小姐华娉,竟也跟了上来,说要一起去缉拿白子胜。
墨画不知道,这个“花瓶”大小姐,纯粹是为了凑热闹,还是对小师兄也有什么企图,他也懒得过问。
而华娉不知为何,也安静了许多,一路上偶尔会看墨画几眼,但却没再骚扰墨画了。
之后又过了七日,进入二品王畿山界腹地,终于是有了白子胜的消息。
陆续有道兵来报,说找到了白子胜的线索。
甚至几日之前,还有一些世家天骄,与白子胜交过手,只是没能将白子胜留下。
听了这些消息,墨画心头微颤。
他能感觉到,距离自己的小师兄,似乎越来越近了。
暌违多年,不知如今的小师兄,是什么模样了。
又过了两日,一行人来到了山界边缘的一处军营。
这是一处大军营,军营中驻扎了很多修士,既有世家的子弟,还有不少道兵。
华真人领着墨画等人,向着中间一处主帐走去。
靠近主帐的时候,能听到一些嘈杂声,似乎主帐之中,有不少年轻人在争吵。
争吵声音之大,在帐篷外都能听到。
墨画神情微愣。
他竟能从帐篷中,感知到一些熟悉的气息,甚至单纯从争吵声中,也能分辨出几道熟悉的声音。